王烨捷 周凯
从2015年开始,上海将为青少年事务社工涨薪30%,从原来每人每年6万元涨至8万元,到2020年,上海每100名常住社区青少年将会得到至少一名青少年事务社工提供的服务,每10万名青少年拥有青少年事务社工不低于80人。这是记者从上海市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专项组获得的信息。
从2003年开始,上海在全国率先引入“青少年事务社工”机制,团组织“主动发声”成为预防青少年犯罪工作的牵头部门。至今,上海青少年事务社工也从最初的给政府部门办事,转变成为每一名青少年办事。
一个专业社工的力量
从上任的第一天开始,上海杨浦区五角场街道团工委书记胡志新就开始与3名青少年事务社工“搭班子”。开始,他并不太清楚社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时间长了,他渐渐发现,这些比自己年纪小的年轻人,能干很多真正服务社区青年的实在活儿。
15岁的小陈独自从福建来到上海“讨公道”。他父母离异后,将五角场地区的一套自有房产出租,获得租金用来抚养小陈。但这笔固定收入在今年10月突然断了。因父母欠债,这套房产被虹口区法院查封,无法出租,小陈也没了生活来源。
这件棘手的事儿,落在了房屋所在地、五角场街道的头上——一个15岁的男孩,在上海无亲无故,为了房子的事儿找到街道,究竟是帮还是不帮?要帮的话,怎么帮?
3个青少年事务社工冲在了最前头,他们一边照顾小陈、做心理疏导,一边四处找相关政府部门协调。十几个来回后,法院方面承诺,将房产拍卖后还债剩余的20万元给小陈作生活费。
“我们是杨浦区的一个街道,法院是虹口区的。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胡志新觉得,这3个社工的服务,买值了,“(解决问题)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而在黄浦江的对岸,浦东新区上钢街道的两名社工解决的是更棘手的青少年“长期饭票”问题。
社工钱冠倞从2008年毕业开始,服务一名吸毒人员子女至今,已整整6年。那名出生于1994年的男孩6年前就早早地就被派出所民警定性为“这种小孩早晚要进来的”,但在钱冠倞的帮助下,他在今年找到了一份稳定工作,在一家海外代购奢侈品网站做起了客服专员。
该男孩的父母均为聋哑吸毒人员,钱冠倞“接手”男孩时,男孩的父母正在接受劳教,男孩辍学在家,亲戚对这个孩子避之唯恐不及。他跟人打架,把对方打到“右耳膜穿孔”;后来他又被别人打了,自己鼻梁骨骨折。钱冠倞先是帮着他与被打学生的家长“讨价还价”,后来又不得不以“被打者朋友”的身份帮他“维权”。
在钱冠倞的鼓励下,这个被人嫌弃的不良少年,进入由团上海市委举办的“阳光展翅”免费中专就读,学习电子商务。如今,他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把自己的一些问题青少年朋友介绍到社工老师这里,请钱冠倞“帮帮他们”。
薪酬过低、职业发展不明朗成社工“杀手”
采访中,记者发现,青少年社工在预防社区青少年违法犯罪过程中起着“实打实”的作用——每年帮了多少人,什么名字,什么家庭情况,干预后产生哪些效果,全都记录在案。
数据显示,目前,上海全市已有7家监所有社工入驻,14个社区的社工有了“联校”功能,6个区的工读学校有了青少年事务社工,4个区开展了来沪人员集聚区青少年服务。
然而,社工们在帮助一个个问题青少年走向正轨的同时,自身的职业发展却面临诸多困难。薪酬和晋升是两个最大的问题。
上海市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长宁工作站江苏路街道社工韩婧已经当了6年社工,月薪从最初的2500元涨到了现在的近6000元。她告诉记者,现在一名刚刚进中心工作的本科生已经可以拿到3000多元的月薪,比过去涨了不少。
但实际上,这仍是一个较低的薪资水平。据上海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统计,2013年上海的月平均税前工资为5036元,对比前几年数据,上海每年平均工资增幅在10%左右。
一个较有参照意义的对比是香港,那里的社工专业毕业生一般要比其他专业毕业生薪水高出约20%左右,一般初级社工月薪为1.2万~1.8万港币,高级社工年薪能达到40万港币以上。
薪酬问题也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团上海市委社区部一名负责人告诉记者,上海早在2004年时就确定了政府购买社工服务的指导价格,为每名社工每年4万~6万元。这一服务价格在当时并不算低,但放到10年后的当下,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两天,在团上海市委的协调下,民政、人社和财政3个部门一起合力,把上海社工的待遇定了下来——民政部门到底需要多少个岗位,人社部门可以提供哪些岗位,财政可以为此支付多少钱,这些涉及社工根本利益的大事儿都被一一敲定下来。最终的决定是,社工与常住社区青少年配比提高至1∶100,社工待遇从每年6万元提高到8万元。
此外,上海还探索出一套25级社工晋升机制。初级社工设10级,中级社工设5级,副高级社工设5级,高级社工设5级。每一个层级都与社工薪酬直接挂钩。
上海中致社区服务社总干事张平告诉记者,中致的一名中级一级社工,每月的实际月薪有近7000元,“中致刚成立10年左右,目前还没高级社工”。她透露,上海未来将适时启动第一轮高级社工的评选,她预计,高级社工的最高级别“高级一级社工”应该能拿到8000元以上的月薪。
她告诉记者,社工晋升机制执行后,社工流失率明显降低,从原来的百分之十几降到了现在的1%~3%。今年一年,中致社区服务社230名社工中除了3人因考核不合格被劝退外,只有1人“跳槽”。
制度保障确保社工“好好干”
张平所在的中致社区服务社是浦东新区最大的一家承接政府购买服务项目的社工机构。2013年一年,仅吸毒人员帮教和社区闲散青少年两项,该社就获得了1600多万元的政府购买经费,今年的政府购买费用达1890万元。按照最新出台的1∶100规划,她预计,明年的政府购买服务经费还将有大的提升。
从2003年浦东首创的“岗位派遣制”,到2007年正式提出政府购买服务,再到现在,张平一路见证了上海在“政社共治”方面的点滴改善。这一次的“改善”,在她看来,幅度颇大,“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专项组说出了准确的时间、人员配比、薪酬计划,看上去简单几句话,背后要协调的事情一大堆”。
张平告诉记者,自己特别看重与团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这种“合作”更像是社工背后的一个“支持体系”:在社工无法进驻拘留所时,团干部能帮忙协调;在年轻社工找不到好的“小组活动”时,可以“蹭”基层团组织的志愿者活动,让问题青少年跟阳光青年交朋友;在与不熟悉的街道、社区协调不畅时,系统健全的团组织又能帮上忙。
团上海市委社工处处长王蕾告诉记者,这其实是一个协作统筹机制在发挥作用。上海全市有27个相关部门,都被拉进了“上海市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专项组”中。不仅市级层面如此,区级层面也被要求如此,专项组组长,都是各级团委书记和综治办领导。
“这一点很重要,团委书记一定要亲自抓这个事儿,不仅推不掉,还要主动发声。”王蕾说:“这是团组织的根本任务之一,不能放松。”
据介绍,专项组还探索出一套检查督导、综合评估的好办法,针对被服务对象满意度、相关基层部门满意度、采购方满意度、第三方审计、独立专家评价等方面对社工服务提供商进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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