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社工一日

2015-04-20 14:47   社工中国网 投搞 打印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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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配合2014年国际社工日主题宣传活动,中国社会工作协会联合华北电力大学人文学院等举办了“我的社工一日”征文活动。本次征文活动共收到征文1400余篇,经过专家评审,最终选出105篇获奖文章,本网现对获奖文章进行独家连载,敬请关注!

我的社工一日

(本文获“我的社工一日”征文活动个人奖二等奖)

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我要去参加一个仪式。为了更得体地参加这个仪式,我决定比平时提早半小时——8点钟到达我的办公室。既然是参加仪式,那么着装肯定是要讲究的,临出门前照照镜子,阳光般醒目的黄色短袖上衣,配上深黑的布裤,加上厚实徒步鞋,这样的配搭能够较好地衬托我的角色。同时,尽管我掌握专业的知识及扎实的技巧,还是需要以适合的着装来包装我的专业形象,因为毕竟我只有20来岁,在与人交往时,如果不注意形象,难免会让别人忽视我的能力。

在办公室给各人交代了情况后,我便驱车前往目的地——那个庄严而又融于闹市的场所。在那里,我看见了他,今天的主角。他是那么神采飞扬,眼睛炯炯有神,衣着得体,眉宇间散发着一股焕然一新的气质。在场的还有他的父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在社区中担任重要角色的人物,甚至还有局里的领导。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这么多人参与的仪式,当摄录机记录着现场的情形,当主持人宣读着仪式的流程,此情此景,让我的思绪飘回了过去……

一年前,同样的地方,我参加了另一个仪式,但主角也是他。那天,他18岁,被送到那庄严的地方,旁边的亲友都默然不语,气氛显得很压抑。他低着头,低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像一个做错是的小孩,在一系列的程序后,仪式结束了。我和他,以及他的父母亲,还有那些德高望重的人,都各自在契约——《社区矫正帮扶小组承诺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作为一名青少年社工,这样的场景我并不陌生,还记得那个仪式结束之后,我并没有拿出自己的名片作自我介绍,而是像自来熟般来了句:“小伙,以后你就跟我闯天下啦,你想我怎么叫你!”他迟疑了一下:“随便啦。”“那好,便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走……”“……”

那便是我跟便啦认识的情景,当时他在司法所参加接矫仪式时是那么的木讷,只是一出了司法所的大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能说会道,成熟而世故。我花了点时间跟着他回了家,见了他的父母,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长洲街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社工——便啦社区矫帮扶小组的一员——20来岁的小伙。当时便啦的父母倒是很配合工作,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堆便啦的问题及不足,听到我都觉得有点烦了,他的父母似乎已经对他绝望了,但我还是听出了他们对便啦有很高的期望和传统中国人的浓浓的沉默的爱;倒是便啦方面则有点耍滑头,对着父母的指责相当敷衍,看来是已经免疫了。而对我这个社工则是客客气气,但是说话却绕圈子。为了顺利开展我的工作,我建议分别于便啦及他的父母分开见面,在随先生和随太太那边,我得知他们只是希望便啦在家能少点发脾气及早点回家。而花了点时间聚焦问题后,便啦则希望父母不要唠叨自己以及天天出去宵夜。怎么看两者的需求都似乎是对立的,于是当时的我便花了点时间在他们绕圈子的话里不断跟他们澄清,最终找到了他们对彼此的期望——随太太希望能与便啦保持互动;便啦希望父母不要把自己当成小孩。

而今天,我相信便啦已经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父母为他感到欣慰。曾经的“古惑”少年,而今已是小吃店的老板,随先生是他的顾问而随太太是副手。然而能有今天的成果,则全赖他们一家的努力。当初我确定了便啦和他父母的期望后,便进一步问他们想怎么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尽管大家都有初步的改变方法及计划,但似乎还是有一个地方矛盾的——他们希望对方先作出改变。在协商无果后,当时的我找到了我督导——一个在前线岗位工作了30年的香港社工。督导从一个父母的角色帮我分析了我所遇到的问题,并且建议我先与父母站在同一阵线,让便啦先作出改变。而对于便啦,则是利用社区矫正帮教志愿者的身份,帮助他达到自己的目标。具体的方法是,我会先听取便啦父母的计划,然后鼓励他们按照计划进行,尽管他们一开始说之前已经做过相同的事情,并且从未成功过,但我还是鼓励他们坚持,并且仔细回想有哪些事情做了之后是能够让便啦有一丁点儿改变的。由于随先生及随太太对便啦有足够的爱,所以他们花了半个月就找到了便啦的“一丁点儿改变”——随先生和便啦一起喝啤酒看球,随太太做出了炸鱿鱼须供其享用,这时的便啦是最不会发脾气的,也愿意留在家不外出。“这是多么成功的尝试!”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跟随太太说的,同时也说了很多其他鼓励他们的话,而随先生和随太太则像是摸到了门道的,时不时地约便啦看球,随太太则变着法子做各种香口的下酒小吃。另一方面,便啦则在我的安排下参加各种社区事务,协助我为其他居民提出服务,尽管他不情愿,但作为司法矫正对象的他还是需要接受我提供的公益活动时间的,从跟我的社区倡导关注留守儿童,到跟我到学校里协助带领团队建设活动,从不情愿地参与活动到主动提出协助,便啦的变化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此过程中除了有时间的催化,还有我的督导给他提供了条件。便啦之所以需要接受司法矫是因为他在一次宵夜时与他人发生口角后来升级至肢体冲突并将他人打伤,关于这一问题,便啦的父母甚至将便啦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或社区里惹过的麻烦给我数了一遍。但我认为不管便啦过去惹过什么麻烦,他都希望有人能尊重自己决定,并且希望得到他人及父母的赞赏。事实上也是如此,在便啦第一次参加公益活动之前,我总给他几个选择:派传单、布置场地、维持秩序、在旁边看我做主持或协助我带领活动,刚开始便啦选的是布置场地(搬桌子)及维持秩序,但他惊讶地发现,尽管完成了这么一点小事,我都会赞赏他两分钟以上。其实便啦一直生活在麻烦当中,大家都把他与问题挂钩,甚少有人支持过他行为,因此一旦有个人肯去赞赏他,他便是相当的感动。

在我跟便啦相识的半年后,他已经协助过我开展了很多康乐活动了,而我也和他去过几次宵夜,并在他的朋友面前大赞他的正面情况。有一天我问他觉得我策划的活动怎么样,那小子居然说我的活动只适合小学生和中学生参加,像他这样的成年人是不感兴趣的。尽管我心里边有那么一点不爽但我还是称赞了他的直白。诚然,毕竟我是这个社区的后来者,对社区儿童青少年的需求不能完全认识,而之所以还是能够开展许多儿童青少年及他们的家长都喜闻乐见的活动,是因为我背后一个帮活跃在长洲岛各个社区的顾问,他们当中有学校的学生负责人、有家长会会长、有年轻潮人还有学霸和学渣,而这一次,我希望把便啦收到的我的顾问团中。因为他给了我一个新的方向,他说:“我们一起玩的青少年,晚上没啥事都出去喝酒,吃宵夜。也没什么上心的事情,如果我牵头搞一个宵夜小吃比赛,那么他们给我面子肯定会来参加,再说我认识这么多大排档的老板,肯定会有人支持我的。”对于他的创意和决定,我给了他32个赞,而他也风风火火的与我讨论起相关的活动准备。

当时我也以为便啦可以出山了,但我发现还差一点火候。便啦在与其他小伙伴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别人不认同他甚至取笑他的想法时,他差点要动手了。“幸好是差点动手而不是真的动手了”当时我是这么跟便啦说的,便啦跟我坦白说当时他在各个方面都感觉到自己很好了,他的父母也不那么烦了(事实上随先生随太太在家中一直遵循着那方法,并且不断地发掘到便啦的“新”优点。)但他仍然对自己有一处担心——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而幸运的是,当时我的同事刚好召集了13个认为自己在情绪控制方面需要加强的青年人准备开展团体辅导,引导各人讲出自己的情绪经验,并通过恶劣情绪情景模拟来练习控制情绪。13人的团体加多一人则会更加理想,在征得同事的同意后我向便啦介绍了这个团体,同时便啦也承诺为了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他愿意出席为期3个月,每周一次的团体聚会……

“喂,社工!”回忆被一下拍断,眼前是便啦正扶着我的肩膀,原来在沉思中,“解除社区矫正仪式”已经完成了,从今天起。便啦正式度过矫正期,重新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公民。看我不说话,便啦又道:“走,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我笑一笑:“我也想啊,但是下午还要准备在社区宣传“预防小朋友学坏”中心开放日活动啊,还要去技术学校见一个学生。还要写好多工作报告啊,什么都没准备呢!”“不怕啦,我帮你忙就是啦。”“真的?!那走,不过要遵守老规矩。”“知道啦,AA制是吧!走……”

…………

儿童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尽管他们自身有一定的能力去应对这些挑战,但有时我们的环境并不给他们机会尝试。作为社工,我乐意用他们接受的方式陪着他们望着前方、大步流星或步步为营,甚至是拉拉扯扯中地走过成长之路。因为,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作者:卢煜钧  

单位: 广东省黄埔区同心社会工作服务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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