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去就当把以前的债都清还掉，作为一个男人，要为自己的做过的事情负责。关键是出来以后，认真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堂堂正正做人。”

这是小冰因团伙偷车而被拘留时，他爸爸语重心长对他说的话。这次是小冰第二次被送进看守所了，被拘时他没有逃走没有怨恨，反而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后悔。

冰，开始融化了。 外展社工第一次接触小冰是2017年3月，当时是他家人主动求助社工，期待与社工一起引导小冰回归正途。

小冰当时就读某职校高二，已在1月份申请了辍学，社工初次接触小冰时不是很顺利，他说话语气比较冲，面谈时常表现沉默，或会以有其他事为理由直接转身离开。

但社工坚持关注其微信朋友圈动态，主动与其微信聊天，及时表达关心。过程中，社工常用的手法是倾听和同理，肯定小冰某些合理的想法，鼓励他去尝试，也说明社工的工作守则，使得小冰开始适应社工的出现，也愿意在无聊的时候找社工闲聊。

冷若冰霜，兄弟是工具，女生如衣物

小冰在外结识了很多社会青年，义气行头，崇尚暴力解决纠纷，“佛在心中”是小冰常说的口头禅，他认为打架后或做了其他违法事情后不会有事的。

而小冰所谓的社会兄弟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按小冰的话说，他们只是帮手“赚钱”（收取保护费）的工具，有些人不听话就直接绝交了，意见不合也直接绝交了。

社工就这事与小冰对焦问题“那些所谓的兄弟只是你的工具吗？”，并提醒他这样很可能会被曾经的兄弟出卖而入狱，但小冰仍然我行我素。所以，社工会保持表露自己对他的担心，表明害怕有一天因为犯事被抓失去他的消息。

在恋爱上，小冰在外有多名女朋友，也大部分均已与其发生了性行为，过程中没有做安全措施，小冰表示通常让她们吃避孕药。

而社工又会常听到他说又换了一名女朋友，在其眼中，女生只是取悦自己的工具。对此，社工会适时引入法律知识（与未满14周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无论对方是否愿意，都已构成强奸罪等知识），而法律知识的告知不会很正式和严肃，因为越严肃对他，他会越反感，并且不会入脑，所以社工常用蜻蜓点水和现实疗法结合的方式不时地提醒小冰。

社工也表露很担心小冰会因为在性行为时没有做安全措施而感染艾滋等性病，但小冰不以为然，以他的口头禅“佛在心中”回应，社工再会把握时机，做好提醒：艾滋等性病是从外表上看不出的，并且永远不知道该女生在背后也跟多少个男生发生过性行为，不安全性行为感染性病的几率会好大。

在社工不经意又意味深长的提醒下，小冰有时会陷入沉默，认真去思考社工所说的情况。

发挥特长，初暖冰心

2017年6月起，社工一直联系不上小冰，经其姐姐告知，小冰因勒索而进了看守所，这是小冰第一次进看守所，社工也通过信件的方式表达对其的关心。

2018年5月，小冰刑满释放，社工第一时间联系他见面，给予他鼓励和支持。小冰深受触动，与社工的关系逐步坚固。但他与社会上的朋友尚有联系，违法事情仍有触及，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在将要进行违法行为前，都会告知社工（比如：告知社工其和朋友去某个地方有事情做，但具体地方与内容则不告知，不过后来小冰也有透露是关于偷车的），聆听社工的分析与忠告。

由于小冰认识较多社会上的青年，大多数也是社工所在的“街头摘星计划”容桂夜青服务项目的目标对象，所以社工会持续鼓励他发动身边更多朋友前来社工站参加活动。

在过程中，社工会协助调整他“兄弟如衣服”的不合理认知，让他感受所谓的社会兄弟都是比较信任他的，没人会觉得他是一件工具，但彼此之间是否真的适合做交心的朋友还需要时间的考证。

另一方面，社工也会协助他发掘自己的优势和特长，感受自己的价值。小冰曾透露自己喜欢做销售的工作，有销售方面的经验，社工便邀请他和朋友参加“青少年创业体验销售活动”，当他协助社工把所有商品销售出去后，社工对他大大点赞，以此让他感受被重视与肯定的感觉，促使他更有动力参与积极的改变行动。

小冰也随社工到广州增城参与了为期五天的生命探索课程，通过体验下乡农村的生活，提升了自己对现时生活的珍惜和热爱，进一步巩固改变动机，同时也强化了“这个社会也会有很多人去关心与爱护他”的意识。 

不良朋辈影响减少，冰心初化

2019年上半年，小冰在社会兄弟的带领下，尝试到酒楼、工厂和会所等场地工作，但最长不到一个月，他就以不喜欢、辛苦或领导不近人情等原因而辞职，也发生过与领导吵架的情况。

在这过程中，社工主要运用现实疗法的手法：与他探讨当前行为，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判断这种常换工作和与领导吵架的行为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是否真的可以稳定地赚取金钱，是否有效让自身长期得以发展而应对今后的生活。

直至2019年9月，小冰因肺部原因入院做手术。社工得知消息，连忙赶去医院探望，在小冰的情况稳定之后，社工与他聚焦交友问题，引导小冰反思自从住院后，所谓的社会朋友兄弟是否有前来探望，或是否有在微信上表达关心。

小冰沉默，表示仅仅两个相熟的朋友表达过关心，但后来也没有继续关心了。社工即时追问这还是不是他所认为的义气呢？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共同进退呢？小冰陷入了沉思。

出院后，小冰开始每天通过微信与社工聊天，他告诉社工因为身体恢复的原因需要在家多休息，现在已经较少与社会朋友外出玩，甚至与他们很少联系了。

2019年10月，小冰病情逐渐变好，在征得家人同意后，社工协助小冰寻找工作，与他分析各项工作的优点与不足，再结合其销售特长，锁定去找有关销售的工作。

最后，他顺利通过面试，进入了某间公司做店铺销售代理的工作。小冰在每天下班后，会主动与社工分享他当天的工作经历，例如：受到了客户如何的刁难，这份工作如何地难做等。

而让社工惊讶的是，他没有选择辞职，没有选择逃避，也没有跟客户对骂，反而是耐心地跟客户解释，希望有一天能够打动客户，让客户理解他。

每成功签了一单生意，小冰会第一时间与社工分享。小冰会兴奋地跟社工说，这个月成功签了多单生意，将有过万的收入等。

从小冰的眼中，社工看见的是他对工作的热爱和斗志。小冰父母也对社工说，这份工作让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积极主动不怕困难，大家都看见了他有转变的希望，都认为他要转变了。

但是，小冰的转变还没正式开始。警察在调查关于一个年初的偷车案时，看见了小冰的身影，怀疑其涉嫌团伙偷车一案。

他们在小冰刚下班到家时，对小冰实行了抓捕。一切是来得这么突然，小冰父母看着小冰远去的身影，感受到了他的惊讶、不舍与后悔。 

社工反思

没有一块冰是万年不化的，我们也相信冰也能化为水去滋润其他人。

在两年多的跟进中，社工与小冰的关系建立是较为困难的，与其沟通和接触的过程，小冰有时会很突然地掉头就离开，而且他说话的语气也较为强硬，比较冲的类型。

同时，小冰的某些行为也会相对的挑战到社工的个人价值观，例如把女生当作为自己的取悦工具等。

在此，我们作为社工，首先要牢记自己的工作原则，并且以免把自身个人的感受与价值观移情到个案管理当中，需要尊重与非评判地引导案主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卡尔·罗杰斯的人本治疗模式，认为人的本质是好的，具有发挥自身内在各种潜在的能力，追求不断发展的基本倾向。

这也是社工一直坚信的信念，总有一天，能够把小冰本质好的一面发掘出来，发挥潜在的能力，信任小冰是会转变的。

故此，社工无论在日常沟通还是活动过程中，需要善于发挥小冰的特长，并且给予其较多的鼓励，日常需要坚持关心小冰的近况，让其习惯有社工在身边的感觉，而对于小冰做了违法行为时，社工需要严肃但要区别于父母或老师的角色给予其忠告。

当案主对某件事产生后悔或害怕承担该事的情况时，则是社工对其下药的重要阶段，社工常运用的手法是现实疗法，与其探索行为背后的结果，也引导其反思发生了该问题结果的缘由是什么，怎样才能避免该结果的产生，长久以来，案主开始会知道社工其实是一个可以让他信任与求助的对象，社工是真的不想他发生意外的，是很在乎与担心他的，这也是社工逐渐影响到小冰的原因之一。 

后续跟进计划

1.小冰现时被拘留在看守所，社工将重点做其家人方面的工做，密切与小冰家人联系，了解案情的进展，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争取与其家人到看守所探望小冰，或者通过书信的方式表达社工的关心；

2.当小冰刑满释放后，社工将与小冰尝试找回原来单位或其他合适的销售工作，协助小冰巩固正面行为，顺利回归社会，做好人生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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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家伟

单位：佛山市顺德区启创青少年社工服务中心